岁月安好（一）
婷鞠，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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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考场很安静，大一新生大多都还很乖巧，几乎所有人都埋头奋笔疾书，除了倒数第二排的冯薪朵，她一只手抓着笔，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扒拉着卷子，仿佛想把桌子刨个洞出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答题卡上还有大半是空白。
冯薪朵今年已经大二了，只是去年因为生病的缘故缺了不少学分她又想不留级，所以现在才会和学弟学妹们一起挤在必修课考场，本来凭她一百四的智商书混个合格轻而易举，然而不凑巧的是她完全忘了考试这茬事。
一个多小时前被陆婷揪起来时，她还在梦里盘算着漫展开摊能赚多少。
“冯薪朵你还睡？！”不愧是拥有嘉兴帮大哥称号的人，陆婷这一嗓子令清晨特有的缱绻一扫而空。
“大哥好凶，朵朵委屈吥吥。”换了其他人估计得吓得三魂掉两魄，然而冯薪朵只是半眯着眼顺势将手搭到陆婷胳膊上，软绵绵的腔调依旧残留着七八分困意。
放眼整个学校，大抵也只有和陆婷当了三学期舍友的她能在这个时候还气定神闲了，而面对冯薪朵无辜绵软堪比小动物的回应，陆婷同样不为所动，甩手就将一张纸拍到她脸上。
“半个小时内不敢去考场你就挂定了。”
“啊，什么？”冯薪朵吹了口气，那张纸轻飘飘扬起，白纸黑字映入眼帘，触目惊心。
那时候离开考还有十五分钟，规定开考后十五分钟后不得入场，冯薪朵冲进考场时，很多人已经写完了第一页。
坐定后扫了眼卷子，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没看过书，这门课上她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觉，本来想着考前看一晚就大功告成，结果前阵子忙社团的事忘了把考试时间添进备忘录。
花十分钟把会做的填完，剩下的时间她就开始和卷子大眼瞪小眼，题目大部分是选择题，她想着要不索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填完，或者抛个硬币什么的，突然瞥到了前面那个女生填完后放在右手侧的答题卡。
上面的字迹很工整，大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除了左下角一块被她肩膀挡住了。
冯薪朵对那个女生有点印象，进考场时对方正一板一眼认真答题，眉清目秀长得挺漂亮，黑色长发，白色衬衫，规规矩矩散发着股学究味。
看起来仿佛是自教科书里走出的优等生。
监考老师正在讲台上玩手机，冯薪朵眯了眯眼，计上心来，故作不经意状挥手将笔袋碰掉了。
啪嗒一声，笔袋不偏不倚落在前面那个女生脚边，她低头看了眼，很快俯身捡起来递回来，趁这个时候冯薪朵一字不落将原本被挡住的那些字母复制到自己答题卡上。
接下来她气定神闲地抄完剩下部分，优哉游哉交了卷便奔回了宿舍。
“大哥朵朵饿了~”
“离我远点！”
考完试的感觉真好呢，冯薪朵如此感慨。
然而这样美好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一个礼拜后，成绩单到手，陆婷懒洋洋扫了眼一排低空飞过的分数，扭头就看到冯薪朵一脸震惊地刷新着页面。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一边点着鼠标嘴里一边还在念叨着。
屏幕上鲜红的数字昭示着挂科的事实，正是她忘了考试时间的那门。
“39？冯薪朵你搞什么？”明明考完后信誓旦旦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还讹了她一顿晚饭，陆婷捏了捏手骨，非常想把冯薪朵丢出去。
“呜呜呜朵朵也不知道……”
难道是抄岔了？
冯薪朵欲哭无泪拖着步子往办公室走去，走进去发现已经有人在了，看上去有些眼熟。
柔顺的黑发，清秀的面容，白衬衫，格子裙，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身侧，一副乖巧的模样，正是那天坐她前面那个女生。
她怎么在这？冯薪朵正纳闷，眼尖地瞥见了对方手上的成绩单，纵是淡然如她心底也不禁万千草泥马呼啸而过。
比她还低五分。
明明长了张优等生的脸，现实为何如此残酷，冯薪朵这辈子就作了这么一次弊，还栽了。
“呜呜呜还不如抛硬币呢，朵朵委屈，吥吥……”
学生会被破门而入时，黄婷婷正按着计算器核对这学期的账目。
“婷婷你在不在呀？”
冯薪朵的嗓音闯入耳中，黄婷婷抬眼就看到对方眨巴着大眼睛把下巴搁到了桌上，被盯得发毛，手一抖就按到了清空键，先前的努力顿时化为乌有。
“朵子姐，怎么？”黄婷婷捂脸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大哥又把你赶出来了？”
黄婷婷和冯薪朵陆婷一个班，军训时候三人挨在一起，一来二去就混熟了，冯薪朵和陆婷对上课都抱着能浪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考试只求低空飞过，黄婷婷却是个标准的好学生，成绩好，活动积极，人也挺好，除了有点抠门就没啥缺点了，当了学生会会计后更是每次算账都能精确到分，冯薪朵和陆婷也瞅准了她这点，不时请她吃点东西，作业也好课上签到也好一切便都好商量了，有时候冯薪朵被陆婷赶出寝室就会来找她混吃混喝，一开始她还嫌吵，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你才被赶出去。”冯薪朵毫不客气地撕了那层软萌的外皮，“我说你去年的笔记本还留着吗？”
“在，打算留着一次性卖掉呢。”
“先别卖啊，借我，啊不，借她……”冯薪朵说着扭头，视线触及空无一人的后方时疑惑地眨了眨眼，“咦？人呢？”
人？黄婷婷一头雾水皱了皱眉，然后就看到冯薪朵出门拽了个人进来。
比冯薪朵矮了半个头，似乎是新生，看起来怯生生的，长得倒是很好看。
恩，很好看，黄婷婷心中似乎有个声音重复了一遍，她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黄婷婷觉得自己长得够好看了，但是那个人似乎比她还要好看上那么一点。
“婷婷啊，这是小鞠。”冯薪朵一把将人拽到黄婷婷书桌前，“老师让她来找你借笔记，我看她好像不认识路就带她过来了。”
“学、学姐你好，我叫鞠婧祎。”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声音很好听。
“你好，我叫黄婷婷，是要借哪些笔记？”黄婷婷用非常公式化的嗓音做出非常公式化的回应，同时抓了张纸打算记下科目。
“呃……”鞠婧祎局促地将单子递过去。
黄婷婷扫了眼，不由得瞪大了眼。
“那么多啊……”她一脸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的表情。
这挂科率还不如索性留级呢。
对方似乎读出了她的心思，懊恼地垂下脑袋，这么一来黄婷婷那番几欲脱口而出的刻薄言论反而说不出口了。
“小鞠她之前参加了什么演出，缺席了差不多半个学期呢。”冯薪朵连忙打圆场。
这情况其实和她有些像，所以听老师解释完原委后才会自告奋勇带路。
听到演出两个字，黄婷婷依稀想起了什么，之前好像看到过活动申报。
“噢！”她恍然大悟一拍手，眼里露出几分得意来，“你就是那个拉小提琴的！”
当时她扫到那个名字觉得特复杂就记住了。
目睹黄婷婷原本冷着的脸霎时丰富多彩起来，鞠婧祎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为难地瞥了眼带她过来的冯薪朵，发现她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玩手指后挫败地收回视线，正打算问一下什么时候能拿到那些笔记时门一下被踹开了。
“冯薪朵！你订的那些东西都堆在楼下打你电话怎么不接？”那般气势汹汹的除了陆婷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黄婷婷看着砰一声撞到墙上的门，不禁有些肉疼。
再几下估计就要坏了。
陆婷瞅也不瞅她，几步跨到沙发边上揪着冯薪朵的耳朵把她拽起来。
“呜呜朵朵手机没电了。”冯薪朵哭丧着脸捂住脑袋，看起来十足的可怜，仿佛在瑟瑟发抖的样子。
任谁看来都是标准的欺凌场面，黄婷婷却是看惯了的，也看腻了，正打算坐下来继续对她的账，却瞧见那个好看的小学妹退后了一步，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肤色愈发苍白。
黄婷婷看了看鞠婧祎，又看了看那边的陆婷和冯薪朵。
好吧，陆婷瞪眼的样子的确是挺吓人的。
她叹了一口气，探过身子拍了拍小学妹的肩膀。
“小鞠啊，别紧张——”黄婷婷酝酿了一下说辞，一本正经解释道，“大哥她、只是眼白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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