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One You′ve Been Waiting For (HP AU/Chapter 17)-弗拉格埃特

过渡章

————正文————

对于霍格沃茨的学生来说，校长办公室大概是学校里最为神秘的几个地点之一，倒不是因为其位置隐蔽，它和其他老师的办公室处于同一座塔楼内，从外面看，最高处那扇窗户就是校长办公室，只是很少有学生来过，大部分学生在待了七年后，都不清楚三楼那个奇丑无比的巨大石头怪兽后就藏着通往校长办公室的石梯。

只需要一个口令，就能打开那扇门。

“巧克力蜂蜜。”Elsa轻轻念道，她话音刚落，那怪兽就活了过来，跳到了一边，它身后的墙壁裂成了两半。墙后是一道旋转楼梯，正缓缓往上移动，她一踏上去，身后的墙就轰的一声闭上了。

她不是第一次来这了，入学第一天她就被带到了这儿，那位伟大的巫师告诉她，在霍格沃茨，她可以和其他任何一个孩子那样享受学院生活。

——她甚至可以摘下手套。

“我无法要求你做这些，但是只要你愿意。”他是这样说的。

不过她拒绝了，她不想给他添更多麻烦了，毕竟Dumbledore费了很大功夫才让她顺利入学，为此他牺牲了不少筹码，虽然他从未提过，但是Elsa能够猜到。所以在学校的几年，无论遇到什么诘难，她都默默忍下来，不愿让这个一直给予她保护的人失去更多。

可我还是搞砸了，她心想，不自觉屈起手指，紧紧扣住另一只手上的绷带。

记忆定格在从四面八方探出的冰刺，以及碎了一地、险些砸中Anna的吊灯上，她猛地闭上眼，拒绝去想，拒绝去看。

仿佛只要她不去想，一切就从没发生过一样。

如果不是一醒来就收到了Dumbledore的信，告诉她Anna安然无恙并且一切都得到了妥善处理，她恐怕连离开屋子的勇气都不会有。

但即便如此，一想到那些场景，她忍不住心底冰凉、两眼发黑，需要大口呼吸才不至于窒息。

只差一点，那盏吊灯就要砸在Anna头上了，当然，这对巫师来说不会是致命伤，顶多流血昏迷，可她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换Anna的平安，可每一次，Anna都会因她而受伤。

为什么每次都是Anna，而不是她呢？

我才是有错那个，我才是应该被惩罚那个，我才是不允许存在的那个——她闭上眼，苍白的脸庞染上悲伤的神色。

可偏偏是Anna去承受这些，她明明与这一切都毫无关系。

足下忽地传来微微的震颤感，旋梯升到了最高处，闪闪发亮的橡木门出现在她眼前，她强迫自己屏去那些水草般缠着她将她往水底扯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抓起门上狮身鹰首形状的黄铜门环轻轻叩了三下。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她走进一间宽敞、美丽的圆形房间，各种滑稽的小声音飘荡在每个角落。细长腿的桌子上摆着许多稀奇古怪的银器，喷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烟雾，墙上挂着许多肖像画，属于历代校长们，不过现在画上都是空的，每次她来时，他们都会被支走。

房间里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桌脚是爪子形的，上面贴了一张便签，是Dumbledore留下的，说自己有事走开一会儿，马上回来。

桌子后的一块搁板上，放着一顶破破烂烂、皱皱巴巴的巫师帽——分院帽，这顶帽子决定了她在校七年的归属。

她盯着这顶帽子，每个再见到分院帽的学生都会有种再戴上试试的冲动，她也不例外，她不清楚为什么分院帽最终会将她分去赫奇帕奇，赫奇帕奇的同学们都是那么热情友善，他们总是成群结伴，一起分享快乐，一起克服困难，可她却只想一个人待着。

但是如果去了其他学院，她恐怕也会有同样的疑问。无论是拉文克劳，还是斯莱特林，她都不认为自己是合适的人选，她不觉得自己属于任何一个学院。

时至今日，她仍忍不住会想，来霍格沃茨也许只是个错误，她只是因为太想逃离那里，才会听取Dumbledore的意见，来这所学校报道。

可事情并没有变化，反而变得更糟糕了，也许那里才是她该待的地方，她曾期望的逃离只不过是可笑的妄想。

什么都不会变，自她出生那刻，就注定了——

哐当，什么撞开了窗子，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头一看，一团火色闯入她眼中。

一只深红色的鸟拖着金光闪闪的尾巴飞了过来，将一份报纸丢到了Dumbledore桌上，然后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门后一根镀金栖枝上，收起翅膀后，它昂起脑袋，冲她发出一道清亮的鸣声。

这是一只凤凰，名为Fawkes，是Dumbledore的宠物，Elsa早已认识了它，早上那封信，正是Fawkes送到她房中的。

“嗨，Fawkes。”她微微欠身，如同对待世上最尊贵的巫师一样向它行礼，然后缓缓伸出手。

Fawkes欢快地叫了一声，探出了脑袋，允许Elsa抚摸它漂亮的头羽。

温暖的感触透过手套传过来，驱走了那些冰冷的情绪，Elsa不禁轻轻叹了一口气，小声对Fawkes说道：“谢谢。”

凤凰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所以燃起了羽毛，好令她能暖和一些。

吱嘎一声轻响，办公室的门打开了，Dumbledore走了进来，他原本神情凝重，但是在看清办公室内的情形后便露出了微笑。

“我很高兴你看起来还不错，Elsa。”他说道。

“下午好，Dumbledore教授。”Elsa向他点头问好，接着又抚了抚Fawkes的尾羽才缩回手。

Fawkes是为数不多她敢于碰触的动物、或者说生物之一。就算戴了手套，不经意间释放的寒气也能被感知到，她生怕惊扰那些动物，从不会去靠近，而凤凰浴火而生，力量强大不畏惧寒冰，幻化而出的火焰甚至能温暖她，所以她才格外亲近Fawkes。

“Elsa，过来。”Dumbledore坐到了那张大桌子边，朝她招了招手。

她很快走过去，然后依从吩咐，拉起袖子，露出手上的绷带。

Dumbledore取出魔杖，杖尖对着绷带，口中念念有词，密密麻麻的咒文在绷带上浮现，闪着火焰色的光芒，Elsa咬紧牙关，强忍住逃离的冲动。

解咒虽然不像刻咒那么痛苦，却也不好受，绷带下的皮肤像是要烧起来似的，血管里仿佛有尖针在缓缓移动，留下细密的刺痛感，疼痛过后便是麻木，没过多久，她就觉得整条胳膊都失去了只觉。

终于，光芒暗下去，Dumbledore用魔杖轻轻一挑，缠住她手上的绷带便散了开来，才露出一点缝隙，涌出的寒气就将那些绷带冻住，继而射向四面八方，所向披靡，似攻无不克的骑兵，空气中很快就布满了冰晶，以她为中心，地板上浮现出一片巨大的雪花状冰棱，而寒气还在肆虐，叫嚣着要将触及的一切都扯入永夜。

雪落在Dumbledore头上，融入了他的白发，他凝视着Elsa的手，一言不发，眼中闪过一抹悲哀。

“Dumbledore教授，手套。”Elsa轻轻提醒道，“我不想把你的办公室都冻住。”

“好的。”Dumbledore将手套递给她，看着女孩飞快地戴上，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已经无法劝这个女孩摘掉手套了，她的力量与日俱增，他无力再允诺她一方安全地。

许多人都觉得他无所不能，可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像现在，就像许多年前。

Elsa小心将手套拉好，然后施了个小咒语将末端箍紧，这才放下袖子。

在她戴手套时，Dumbledore已经将办公室里的冰雪清理干净了。他只不过挥了几下魔杖，做得很轻巧，但若是换个巫师，可能大费周章也只能将那些冰擦得更亮一些。正因为他有这样的实力，Elsa在他面前才能够稍微放松一点。

“谢谢。”Elsa扫了一眼恢复原状的屋子，又问道，“请问，Anna她还好吗？”

“她没受伤，不过这几天可能会有些心神不宁，被取走记忆的后遗症，过几天她就能恢复了。”

“抱歉。”Elsa垂下眼，手指扣住了下摆，神情突然变得有些紧张，“她……她不是有意的，我以后会更注意的，所以……”

“Elsa。”Dumbledore打断她，“如果你在担心她，何不直接告诉她呢？我想你妹妹会很高兴的，你说这些，是担心我会追究她的责任吧？”

Elsa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是我太大意了，这不是她的错。”她避开了第一个问题。

“放心，她很安全，我也不会责备你们中任何一个。”Dumbledore和蔼地看着她，“虽然我们的Ursula女士可能不那么想，我想这几天她会找上你妹妹，她一直想抓住我的把柄，不过我很遗憾，她只能白跑一趟了。”

“她会对Anna做什么？”Elsa嗓子有些发干。

“一些记忆测试，或者直接读取她的记忆，过程可能有些难熬，但不会造成危害。”Dumbledore注视着金发女孩的每个表情，“非常抱歉，Ursula应该会取得正式搜查文件，所以我帮不了Anna。”

“先生，没必要道歉，您已经做得够多的了。”Elsa咬住下唇，轻轻摇了摇头，“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Dumbledore的声音温和而有力，“Elsa，你从没做错过什么。再说，就算你想道歉，也不该是对我说。”

Elsa又不说话了，她固执地抿紧嘴唇，再一次用无声的拒绝避开那个问题。

“这个学年只剩六个月了。”Dumbledore直视着她，“那件事你还没告诉Anna吧？考虑到她已经不止一次出格了，我不觉得隐瞒是个好主意，连我也猜不到一个格兰芬多冲动起来会做出什么来。”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Elsa妥协般地轻声说道，哀伤蒙上了她的脸庞，令她看起来犹如玻璃般易碎，她抬起眼，飞快地瞥了一眼Dumbledore，便再度垂下了眼，像是想将自己藏起来，“如果我能像你们一样勇敢就好了。”

如果能拥有格兰芬多的勇气，也许她就不会把一切都搞砸了。

“噢，Elsa，我想我们在认知上存在一点分歧。”Dumbledore按住Elsa的肩膀，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一直都很勇敢，我可以说，你比我认识的大部分巫师都更勇敢。”

“可我在赫奇帕奇。”Elsa移开目光，看向分院帽，“分院仪式上，分院帽还提到了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但是唯独没有格兰芬多，可见，我没有勇敢的品质。”

“Elsa，通常人都会具有多种品质，你非常聪明，来自一个古老悠久的纯血家族，这分别是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创始人非常看中特质，而且是浅层的，一眼就能感受到的特质，我想这就是分院帽向你建议这两个学院的原因。”Dumbledore语重心长说道，“而你的勇敢，却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很少有人能够察觉，分院帽也不例外。在入学时，你就已经和一股强大的力量对抗了很多年，哪怕是最勇敢的格兰芬多也不见得能做得和你一样好，他们很可能早就哭哭啼啼、丢盔弃甲。”

他顿了顿，突然露出诙谐的笑：“况且，在我看来，分院帽之所以没有建议格兰芬多，可能是因为那时候你已经足够沉稳了，不像年轻的格兰芬多一样鲁莽冲动、或者自命不凡。”

Elsa张了张嘴，下意识想替Anna辩解，可紧接着她就发现根本无从辩驳。也许Anna没有自命不凡，但她在很多时候的确会有些鲁莽冲动，尤其是在一年级时。Elsa还记得自己的妹妹几次试图闯进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甚至不惜为此和赫奇帕奇的级长吵架。

“先生，您年轻时候也这样？”她好奇地问道，自他们认识以来，这位年长的巫师始终保持着超乎常人的理智，他总是有条不紊安排好一切，就算面对暴跳如雷的魔法部官员都能够维持风度。

“我年轻时候是个自命不凡的蠢货，万里挑一。早几年我还会因此脸红呢。” Dumbledore笑了笑，接着他又说道，“而你比我十一岁时优秀多了，善良、忠诚、包容、勇敢、正直，你拥有一颗高贵的心，Elsa。”

“所以我才会到赫奇帕奇？”

“是的，你具有一切赫奇帕奇看中的品质，而且我想这也与你本人的意愿有关。你在那时有想过什么吗？”

“我……”Elsa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我好像是想过，要一个安静温暖的地方。”

赫奇帕奇的确是一个安静温暖的地方，哪怕她六年来一直不怎么和人亲近，同学们也没有因此冷眼看待她。也许他们也会觉得她奇怪，可他们很少表现出来，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会忽视那些不同，热情友好地对待她。

“所以进入赫奇帕奇并不意味着你不勇敢，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想想我们的Newt·Scamander先生，我敢说，他比大部分格兰芬多都更勇敢，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腼腆、害羞，可一旦遇到危机，他永远不会退缩。”想到自己那位得意门生，Dumbledore微微一笑，“Elsa，你也可以的，你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勇敢，而且，你的妹妹也没那么不堪一击。”

“我只是不想再让她受伤了。”Elsa本已露出微笑，但是一听到Anna，面上当即闪过一抹黯然，“她不该遭受这些。”

这学年发生了太多事，在火焰杯喷出她的名字后，她生活中最后一丝余暇都被抽走了，她不得不将所有时间都用在练习控制魔咒上，每天都累得精疲力竭。这不单是身体上的考验，还是精神上的折磨，比赛时有数百个人看着，但凡她稍有松懈，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她的存在，她的力量需要严格保密，一旦暴露，许多人都会遭受伤害，包括Anna。

在手套被烧掉后，这份压力达到了空前，所有人都好奇她是如何驯服火龙的。一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她就被围住，同学们不住追问第一场比赛的细节，她最后只能用身体抱恙为借口逃走。

赶工做出来的新手套不但没那么贴合，效果也差一些，但是所有人都在盯着她，她不能露出任何蛛丝马迹，她在舞会上耗尽了力气，才没有释放出任何可能遭至怀疑的寒气，却没想到在最后出了岔子。

我不该停下来的，她克制不住地懊悔，一遍又一遍心想：我应该在情况稳定后再考虑和Anna交谈的事，否则就会像昨晚一样，不但险些暴露，还险些伤了她，害了她。

念及昨晚的经历，她不由自主扯了扯手套，虽然已经戴得很牢固，她还是担心会掉下来。

随后，不等Dumbledore开口，她就接下去说道：“先生，谢谢您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也许再给我些时间，我最近有些忙，落了好些课，还要准备第二个项目。”

“好的。”Dumbledore体贴地不再规劝，虽然他一眼就能看穿那些不过是借口，但他仍打算尊重对方的选择。

无论这个女孩的决定是什么，都理应得到尊重，即使他会感到挫败和惋惜，因为那孩子原本不该承受这些。

——她本该像其他孩子一样，普普通通地成长，尽情享受生活，哪怕犯傻也无伤大雅。

等Elsa离开后，Dumbledore看着缓缓合上的门，面上忽地流露出一抹疲惫。